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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传统经典当成一个“球体”,于是,我飞向它、撞击它

江美传播 江苏省美术馆 2022-01-21


按:《江苏美术》从2018年开始新增了一档艺术类深度访谈栏目取名艺谭”。通过与当代艺术家、理论家、批评家对谈论艺,共同分享来自不同视角的艺术见地,这些得之不易的感悟,往往都得益于临池不辍的勤奋和不断思辨的推演。


从本期开始我们推出“微信版”对话访谈。2018年第一期,徐惠泉馆长对话周京新主席,他们同为当代水墨画家,所涉艺术之事,均绝非浅谈,两位在水墨语言的讨论上更是意犹未尽,言语间不乏艺术灵光的乍现,或感性、轻松或坦诚、慎重,以对话把艺术与“我”的生命联系起来。本文的记述收录,更是希望将个体对艺术的一些思想传递给“第三人”,故之于读者、之于观者,这些文字就有了存在的意义。


            传统

把传统经典当成一个“球体”,

于是,

我飞向它、撞击它

        经典                 

对话人:周京新  徐惠泉  

▲在有“四明山庄”雅称的江苏省国画院,对话人徐惠泉与周京新开启了此次对谈。

▲周京新   天池山寂鉴寺写生(3) 

纸本水墨   180cm×98cm   2017年

协调不同角色

徐惠泉:自上一期开始《江苏美术》正式改版,改版后的《江苏美术》更加关注美术馆的学术建设和地域性的美术发展状态,视野更为开阔,并由这一期开始,新增了一档艺术类的访谈栏目,在对话中向读者展示艺术家真实的一面。

我想就从去年美术界发生的一件大事开始谈起。2018年12月,中国美术家协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第九届理事会第一次会议,选举产生了新一届主席团,您全票当选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江苏代表团也以非常好的姿态出现在“美代会”,这让整个江苏美术界上下十分振奋。

▲周京新  芙蓉飞鸟  纸本水墨 

 138cm×34cm×4  2017年

周京新:我当选中国美协副主席这件事情是引起了一些关注,但对我来讲,心里并没有特别兴奋,这可能与我的个性有关。记得当年我得知自己考上了大学,也没有特别激动,母亲那时候还跟我打赌,她说我肯定考不上,看见我的录取通知书,母亲反倒是一激动把菜篮子摔了。那时候能考上大学也很不容易,我坚持连续考了四年才考上,差一点就错过机会了。1984年我的本科毕业创作在第六届全国美展上获中国画银奖,得知消息后也没有怎么激动。一位教理论的老师得知我获奖了,兴奋地跑来问我:“你获了奖怎么不说?不激动么?”后来我买了些酒菜在他家与几个同宿舍的年轻教师聚了下,算是庆贺了。

我当选中国美协副主席,体现了包括我们江苏美术界在内的大环境的良好氛围,也是大家对我的信任和支持,对我个人而言就是多了一份责任和担当,在这份责任和担当面前,我对自己的工作、创作、言行举止会有更高的要求,会更加谨慎,自我约束会更严。比如说,有一些原来计划中的个人展览活动,我就推迟或者取消了,有一些邀请展和社会活动尽量推辞掉,因为我觉得,在这个时候做任何事情主次要尽量分明,与头衔相关的个人色彩应该尽量淡一些,与头衔相关的责任担当应该突出“公”字当头。

每个人内心都有比较坚硬的一块,也有比较柔软的那一块,坚硬地奉公与柔软地自私相比是明亮而有力的,反之坚硬地自私在柔软地奉公面前则会显得渺小而猥琐。在这两块之间犹豫不决、患得患失甚至颠倒是非,是很麻烦、很糟糕、很不靠谱、很伤德行的事情。所以我会经常提醒自己,担责任可以坚硬一些,也可以柔软一些,但在奉公与自私之间必须自我约束,你自己都搞不定自己,怎么能搞得定要负责任的事情?

保持做普通人的心态,是我搞定自己的首要一步。现在我还和平时一样自己开车上下班,晚上加班的时候,还是在单位门口那家小饭馆吃面条,老板已经和我很熟了,有时候他听说我在加班就会来传达室喊我去吃面条,吃完了我们还会聊一会,我很享受这种接地气的感觉。

▲周京新  苏州写生-22  纸本水墨 

 90cm×60cm  2014年

周京新:我一直在努力处理好工作与创作的关系,不过,我并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做得特别好,这么多年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尽量做到兼顾创作也是磨炼出来的。在其位尽其职,这是本分,在位不作为,或是胡作为,对自己、对大家、对事业都没有好处,这一点是很公开的,好赖大家都看得见。当然,有职务尤其是职务比较多的时候,确实会忙乱一些,经常是事情一件接一件,没有喘息的时间。但是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我在任命的同时,渐渐发现随遇而安是最佳选择,认真踏实工作的过程可以是一种提升心性的修为,纷繁忙碌的事务当中有丰富多彩的生活体验,艺术创作状态来源从来就没有范围限定,你想坐等现成,它就踪迹难觅;你若主动追求,它就无处不在。因为工作忙,就原谅自己画不好,这种理由只能骗骗自己。只有对自己狠一点,才是对自己负责。我常常警告自己:决不能官越做越大,画越画越差,否则你就废了!  

我一直在努力,努力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方式和心态,努力适应一种符合自己的节奏和状态,让自己在繁忙的工作节奏面前,能够合理调节时间,兼顾到自己的创作和研究。其实我的方式很简单,在工作上删繁就简,该做什么就去做,不推诿,不扯皮,再怎么复杂的事情也要尽快做出是非判断。凡事只要出于公心,就简单,即便有一些难处,也都可以克服。首要的是不带个人色彩,把自己先摆开,秉公办事就可以理直气壮,明辨是非就可以当机立断。一旦把个人的、局部的或小团体的利益带进来,事情就难办,办事就不公,结果就拿不到桌面上,最后都是要自己去“买单”的。工作上简洁处置,并不是简单化处理,我的经验有两个“凡是”:凡是扭扭捏捏纠缠不清楚的事情,一定有猫腻;凡是反反复复来回折腾的事情,一定有问题。遇到这样情况,只要守住原则,按规矩办,就能竹筒倒豆子式地解决问题。工作中简洁处置,为我节省了很多时间。

在创作上我的初心是追求“纯粹”。所谓“纯粹”首先是对自己想画什么,想画成什么样,今后怎样把路走好,都要很明确,不能陷入朝三暮四式的纠结,更不能落入今不如昔式的颓势。庆幸的是,我比较早地明白了这一点,也一直坚持努力做好自己。我时常会审视自己的作品,在眼里、在手上、在内心深处一点一点地拷问自己,状态有没有蜕变?初心是不是守住了?

水墨语言转换

徐惠泉:您刚刚已经谈到绘画这件事了。让画坛认识您的是《水浒组画》,这件工笔画作品在“第六届全国美展”获得银奖,当时让大家都觉得眼前一亮,这种带夸张变形的手法非常有意思。那个时候您好像三十岁还不到。

周京新:是啊,二十五岁。

徐惠泉:之后《扬州八怪》,您再次斩获“第七届全国美展”银奖。您开拓的这种构图、造型独具个人特色,我们以为你就会一直沿着这条工笔人物的路子往下走了,而且全国模仿者很多,但90年代你突然以新的笔墨语言出现在人们面前,走出了“水墨雕塑”的一条路,出现了后来的人物、园林、花鸟主题,且将各主题打通。我想您这个思考的过程将对美术创作者非常有启发。这种转换是基于怎样的一种动力,你自己是怎么推动的?

▲周京新  鱼-鹭系列(局部)  纸本水墨 

 152cm×83cm×4  2016年

周京新:《水浒组画》是大三工笔人物创作课上开始画的,到了本科毕业创作时,我本来不想继续画这个了,一心要画写意人物,但是画了几幅写意人物都不满意。记得我画了抗战八路军打鬼子,还画了下班的工厂女工母子,但是自己都很不满意。所以后来的毕业创作我不得不暂且搁置写意,先画工笔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并不太喜欢工笔,可由于自己的写意一时把握不好,只得暂且作罢。直到研究生毕业的那些年,在工笔、写意这个事情上我纠结了好一阵子。总画工笔是不甘心的,我不断在想我应该画写意啊,即便是丢掉自己最能把握得好的工笔,也在所不惜,一定要去追求自己最喜欢的写意。但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写意人物,恰恰还是把握不好,总是画不到位,自己总是很不满意,心目中的目标始终没有达到,就不甘心把不像样的东西拿出来示人。好比总想要飞上天,但一时飞不好,总要掉下来,不得已,就先在地上走,又很不甘心。后来,我就开始思考“飞”和“走”之间有什么关联?或许可以让自己虽然暂时“走”着,但对将来“飞”起来、“飞”得高会有帮助。于是我心里树立起了一个信念——“以工养写”,以我正在画的工笔,滋养我将来要画的写意。进而我就有了这么一个认识,中国画那些被人为分割的、看上去已然不怎么相关的类别,比如人物、山水、花鸟、走兽、草虫......,比如工笔、写意、小写意、大写意、兼工带写......等等,本质上都是一回事,都是中国画语言表现,它们之间原有关联被人为的割裂分置,造成了许多误会。我的目标就是不断修炼自己  “走”的能力,不仅平路、直路要走好,山路、险路也要走好,而且要越走越踏实,越走越宽阔。我一直在心里暗示自己,不断踏实积累,在构建“以工养写”信念的同时,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写意过渡。我发现工笔其实也是一种写意表现,把工笔和写意分割开来,是认识的偏差和不足。传统经典工笔从来都是写意的,从顾恺之到陈老莲,语言都是非常具有写意表现性的,写意从来就是一个很大的概念。就这样慢慢地,我从“写意”与“工笔”的纠结中走了出来,原来的困惑伴随着认识的解脱转换成了助动力。

▲周京新  鱼-鹭系列(局部)  纸本水墨  

152cm×83cm×4  2016年

徐惠泉:现在的中国画概念中,有一个误区,就是往往把“工笔”和“写意”对立,而我认为“工笔”跟“意笔”对应更为恰当,工笔和意笔只是在艺术层面上界定了画法的工整谨严或精笔奔放,“写意”精神是在整个中国画创作之中的,写意它不是一种简单的手法,我认为它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要求。好的创作无论从形式上看是工笔或意笔,都需具“写意”性。

周京新:是的。在对这个问题的认识过程当中,我逐步认清了那些约定俗成的中国画的各种误区界限,心里的认识越来越明确,手上的把控也越来越清晰了。后来我的“水墨雕塑”实际上也从很多方面得益于自己在工笔创作上积累的认识和技术。

我认为中国画语言有四大特性,一是“写性”,中国画语言当中的“写”是一以贯之的,千万不能把“写”简单地理解为潦草的速写,是随便涂几笔,或是记录性地大概勾勒一下形象,“写”是超然于实景、实物或者人物之上的中国画语言特质,是带有个人情感、自然信念与法度追求的独特表现,笔墨是中国画写意精神不可或缺的语言支柱。二是“工性”,“工”不完全是要工细精致,它涵盖中国画语言体系的质量完备程度,从大处到小处,从整体到局部都在内,简单地讲就是体制、秩序与结构。三是“天性”,是自然赐予我们闻知、视知、触知、听知、觉知大自然千形万象、生生不息的造化机缘,我们心目中对自然万物有了感悟,“天性”就能融入我们自身,就能启迪助力我们开发和升华自己的潜力与性情,所谓物我交融,心气相通,天人合一,自然生命之道在我们心里生根发芽,进而孕育出我们对笔墨丹青写意之道的知行合一,所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四是“个性”,也是“我性”,每个人的秉性、资质、经历、积累都不一样,想的、做的也不可能一样,更没有必要一样,中国画艺术发展了两千多年,经典纷呈,生命力依然蓬勃兴旺,就是因为一直有“个性”凸显。以上这四大特性,一直在我心中萌动、萦绕、盘桓,在切身体验、研究、切磋、感悟过程中逐步清晰明确,最后形成这样一种认识。我的笔墨语言能走到现在,传统经典给了我许多启示,比较庆幸的是,我在认识过程中形成这样的价值观,以我的方式破解了自然万物关照于我的种种暗示,并与之长久链接起来,时常有来有往,彼此光顾,互为印证,却不受禁锢,师道法德,自有我在。

徐惠泉:您作为一个个案,作为中国画变革浪潮中的当事人,在每一个阶段产生的风格转换,是顺其自然,还是受到某些因素的影响。因为您的作品风格或者说关注点在不断推新,而且每一次推出的作品都很成熟、惊艳。画画的人都知道,这本身就是非常不容易做到的,所以在画界也产生了很大的反响。另一个是,您将人物、园林、花鸟各主题打通,且都有您的烙印,我个人认为您是对自然万物有一个独特的观察方法,您这种观察方法是怎么来的?

▲“手上的创作草图可以简而略之,心里的创作构想绝不能有盲点。独特是造型语言的筋骨,自然是造型品位的血脉。没有筋骨,造型就有残疾,血脉不畅,造型就会僵死。”

(周京新)

周京新:我首先努力破除自己的误读与偏见。比如,传统不是一面静止的“墙”,它是一个活动着的“球”,从不同角度去看它、嗅它、摸它、抠它、咬它、撞击它,都会有很多不同的感觉,与它打交道多了,你会发现,传统其实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球”,像地球,像宇宙,也像一只苹果,周身没有完全相同的地方,只要你盯住它,就能感觉到它一直在释放各种信息,持续且无限定地释放。被认作平面化的标本,传统从来不会辩解,被亏欠的只是我们自己。好在我比较年轻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一点,我一直有意识地近前、退远或绕着弯儿去审视传统经典,在看它、嗅它、摸它、抠它、咬它、撞击它的时候,每次的感觉和被反弹开来的方向都不一样。原来每走一段路都有不同的好风景,我可以不一样,干嘛非要一个样子呢!

线描《水浒人物八十图》,我画了近一年。那是一个出版社的约稿,正值我要经常照顾生病的父亲,没办法画大画,我就弄一张小桌子,一卷小纸头,一个小砚台,一支小毛笔,勾个小草图,就这么直接落墨画起来了。然而,那段时间我的“水墨雕塑”正在研究“一种没有线的中国画”,突然又搞《水浒人物八十图》这样的纯线描创作,是一个挑战,两种看上去毫不相干的东西,要一起抓住,一心二用的体验与感觉,正好与我尝试做一回“变色龙”想法对应上了,那种大跨度撕扯打磨自我创作状态的感觉特别刺激,特别有趣,也特别受用。

▲“手稿具有开发想象力的功效,想象力是不需要说明的。而创作,难免有心烦意乱的时候,每到这时,手稿就是最好的‘解药’。”

(周京新)

徐惠泉:前一阶段正好看到您出的那本手稿集,今天跟您聊的过程中,也知道您是如何一直在平衡不同工作、人际、作息,在其中自然而然的转换身份。从手稿集里可以看出,您常年所下的手头功夫,手稿数量之多令人惊叹,且每一张都是一个完整的作品,里面有水浒人物,也有您的家庭生活,这一摞摞手稿就像日记一样“写”了出来。

周京新:就是一种普普通通的积累。像这样速写画手稿用功的人很多,经常拿自己平时的所见所闻做“靶子”,能积累鲜活的感觉。任何“靶子”都要活的才好,如果“靶子”一直是个“标本”,结果会很惨,肯定越画越僵、越画越差。对“死”的“靶子”,射的越准越糟糕;对“活”的“靶子”,即便好一阵射不中,也没关系,坚持射,一旦能射中,就是真的长能耐。

文化洪流中的美术馆

徐惠泉:我从您手上接棒江苏省美术馆馆长有两年多,您和前几任馆长都打下了很好的基础。现在我们馆正在探索实践“现代与错位”的运行理念,将“学术性”和“公益性”作为立馆之本,让学术更加学术,公益性更加普及,同时推进。另一方面,我们也在探讨江苏省美术馆和江苏美术的关系,我们手头一直在做的这本刊物《江苏美术》,原来它作为一个内部刊物,局限于对本馆展览的报道,但现在我们要把这个平台更好地发挥作用,做出我们自己的品牌读物。您作为我们美术馆的老馆长,作为中国美协副主席和省美协主席,我想请您对这方面给我们提提意见。

周京新:江苏省美术馆是国内最老的美术馆,八十多年的历史,见证和承载着现当代中国美术发展历程。美术馆首先是一个公共文化服务平台,但是我们不能把服务只定位为普及,广大民众的要求不会仅限于普及,要有高端服务,还要不断提升品位,因为美术馆还担负着提升广大民众审美情操的使命。

群众文化活动与美术精品推介两者可以互动,但不能混淆,混淆了就会出问题,两者都是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为文化强省、文化大省建设服务,也是为国家文化艺术传承发展做贡献。从某种程度上讲,美术馆的公众美术教育比高校培养人才面对的受众更广大,任何人都可以进来,在这里得到审美上的满足感和获得感,美术馆也必须有这个担当,也是它不可或缺的美育功能所在。所以我非常同意您刚才讲的学术和普及两方面并重,学术性与普及性两个层面组合起来具有立体性、全方位的美育服务效能。

美术事业的发展也需要普及,更需要研究,江苏美术事业发展需求与江苏省美术馆的定位在许多方面都是对应的。江苏省美术馆应该成为江苏美术事业发展的主阵地之一,成为江苏美术向国内外展示、交流、典藏、研究、服务最重要的平台。因为我以为,在全国美术馆建设发展的大格局中,江苏省美术馆目前依然处于第一方阵,也是国家美术发展、交流、研究、推介的重要平台。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在国有美术馆建设发展过程中,江苏省美术馆对一些新建的美术馆给予了许多指导和帮助,起到了示范作用,这方面的贡献是不可替代的,也是大家公认的。

我一直在呼吁,江苏美术事业发展现状中存在着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标准定位的精准度。省委、省政府、省委宣传部及各主管部门对江苏美术事业的发展都很重视,但是我们的标准定位还不够精准,尤其是人才资源标准定位,还存在许多误判和盲区,许多中青年优秀艺术人才,在省外有影响,在省内却比较边缘。扶贫要精准,人才标准定位更应该精准,否则不利于高原出高峰。

▲“速写是一种不能间断太久的长期投入,回收到的效益应该是保持良好的状态和敏锐的感觉。”

“线是一把塑刀,切出来的形是线,挖出来的形是点,剐出来的形是皴,削出来的形是面。线与面之间从来没有截然的界限,它们可以彼此依托、交织、转换。对它们的任何限定与分割都是在自寻狭路。”

(周京新)

徐惠泉:去年我们做过“国际博物馆论坛”,探讨了国际博物馆(美术馆)的未来发展趋势,在与国际接轨的发展道路上,构筑美术馆的新形态,在这个过程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中国正处于从美术馆的建设阶段转向中国的美术馆学的建立阶段,在这个从量变到质变的时间节点上,我们希望,一直作为先行者的江苏省美术馆,将继续在探索创新中前进,与国内其他美术馆一道,主动参与到美术馆学科的专业理论研究和实践中,在省内各联盟美术馆的互相扶持下,在这一方面做出自己的贡献,把建馆历史悠久和地域文化积淀的优势在当下继续发扬。

▲周京新  天池山寂鉴寺写生(14)  纸本水墨 

180cm×98cm  2017年

周京新:这是我们应该做、也能做得好的事情,我们要争取话语权,并有善于使用话语权的意识。这也包括策划一些影响力更大、涉及的领域更宽、学术层面更高的展览,这样的展览可能需要专业策展团队的协作,我觉得这方面我们是有基础的,而且我也认为美术馆的策展定位、操作过程和名人效应,并没有那么神秘,我们应该鼓励年轻的专业人员去做这件事,他们背后有江苏省美术馆这样的高端平台,应该在工作中锻炼自己,积累经验,成长进步,逐步凸显出专业美术馆应该有的学术性、权威性和影响力。

▲周京新  天池山寂鉴寺写生(6)  纸本水墨

 180cm×98cm  2017年

徐惠泉:是的,我们去年和今年展出的好几个项目,都是非常年轻的策划团队在做,从项目申报到展览实施,他们从不太敢、不成熟到在团队中独当一面,如之前的“现代之维:二十世纪初期中国都市的审美风尚”和正在展出的“春风化雨——原国立中央大学艺术系的教育实践”,都入选为全国美术馆青年策展人扶持计划项目,为这批年轻人我感到非常骄傲的是——我馆凭借不同展览项目已经连续三年成功入选该项目。

▲周京新 天池山寂鉴寺写生(10) 

纸本水墨 180cm×98cm 2017年

周京新:这样的年轻团队非常有朝气,我觉得美术馆应该有意去做一些打破既有常规的展览项目,探索价值可能更大,我个人也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推介年轻画家,让青年画家走到前台来亮相,鼓励、支持、指导他们创作、参展、担事儿、做项目。我建议美术馆也要多做这方面的工作,有更多年轻的、不知名的画家走出来,在重要展览中入选、获奖,展现自己的才华,形成实力团队,产生更大影响力,那才是江苏美术事业最可贵的成功。如果在美术馆这样的平台上,经常出现让大家眼睛一亮的年轻的陌生面孔,这对美术界的梯队建设绝对是个大好事儿。我觉得,我们对待青年美术人才要有一种“只争朝夕”的发现、培养、推介意识,要快马加鞭赶他们到台前去,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切实推动美术事业的蓬勃发展。

▲周京新 天池山寂鉴寺写生(2)

 纸本水墨 180cm×98cm 2017年

徐惠泉:今天我们从艺术创作到美术馆建设等各方面,都跟您请教了很多问题,作为画家,您跟我们无私分享了您个人的艺术经验,并且我也从您身兼数职,仍保持高效的好状态中,了解了您是如何完成各重要职务肩负的责任,虽然,您称这种方法为工作“简洁化”,但我觉得这是您在常年细致工作中练就的习惯,看似简洁,实则极富智慧。再次感谢周老师您抽出宝贵时间,谢谢!

周京新 角色系列(局部)  纸本水墨

 226cm×53cm×4 2014年

(文字由江苏省美术馆学术部谢蕊根据录音及速记稿记录整理,略有删减,根据所涉内容加添了标题。鸣谢江苏省国画院艺委会办公室副主任刘皛为图文资料提供给予支持和帮助。)

注:本文原载于《江苏美术》2018年秋冬辑(总第30期)。


供 稿:展览策划与研究部

监 制:宗 洁

编 辑:李 丹、张春靖(实习)、周万越(实习)


| 开放时间 |

9:00 - 17:00 (16:00停止入馆)

 周一闭馆(法定节假日除外)

凭身份证有效证件,免费领票,凭票参观

| 交通信息 |

江苏省美术馆(新馆)

南京市长江路333号

公交:

总统府站:乘坐公交29路、44路、65路、95路、201路、202路、304路至总统府站下,步行250米可到达。

大行宫东站:乘坐公交5路、9路、25路、34路、29路至大行宫东站下车,步行150米可到达。

地铁:地铁2号线或3号线至大行宫站,1号出口步行300米可达。

江苏省美术馆陈列馆

南京市长江路266号(陈列馆)

公交:

南京图书馆站:乘坐公交31路、313路、80路、Y2路、3路内环至南京图书馆站,步行250米可到达。

大行宫北站:乘坐公交2路、304路、31路、313路、44路、65路、68路、80路、95路、3路内环至大行宫北,步行230米可到达。

地铁:地铁2号线或3号线至大行宫站,6号出口步行300米可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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